他恨她当初散播谣言害他失去孟照晚这门婚事,恨她眼睁睁看着孟照晚被远嫁。
所以夺回帝位后,他故意把她留在身边,看她讨好自己的模样,以为那就是报复的快感。
可在她哭着说:“我当年是怕妹妹远嫁受苦,才出此下策”时。
他信了。
哪怕,他知道那是拙劣的谎言。
他骗自己,她心里是有他的,那些年的等待没有错。
于是他对孟照晚越来越冷淡,在她因功劳被夺而疯魔时,满眼无视。
甚至,能说出“她善妒”的话。
可现在,孟照晚真的不在了。
那种撕心裂肺的痛,比当年断骨更甚,也比被废黜太子之位时更加刺骨。
此刻,他终于看清。
他对苏莺莺,不过是年少时对“未卜先知”的迷信,是不甘心作祟。
而他爱的。
是在他被囚于宗祠,天下人都视他为废人时,握着他手的孟照晚。
是带着三万铁骑,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的女人。
她助他从阶下囚一步步踏上九五之尊,把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。
她是他的光,是他的利剑,是他跌进深渊时,唯一为他披荆斩棘的人。
他爱她,也该爱她。
他该笑的……
可此刻,这个认知却像破土的新芽,猛地窜出心口,带出了血淋淋的痛。
如今他终于明白,他爱的从来不是那个活在预言里的幻影。
而是他怀中这个被他亲手推开、伤得体无完肤的孟照晚。
可他醒悟得太晚。
孟照晚已经死了。
死在了他认清内心,最爱他的这一刻……
7
帐内的烛火燃尽三盏时,顾君辞才从混沌中回神。
明明怀里的身躯早已冷透,僵硬得像块寒冰,可他仍舍不得松开。
仿佛只要他抱得够紧,就能捂热那逐渐失去生气的肌肤。
指腹摩挲着女人眼角的细纹时,他想起那是她从前为他熬夜绘制兵法图时熬出来的。
他想再仔细看看她。
禁军统领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,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:“陛下,该为将军……安置了。”
终于,顾君辞起身了。
和清晨时一样。
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可此刻,却压得他脊梁骨生疼,走不动半步。
“厚葬将军,另外下旨追封孟照晚为武烈皇后。”他嗓音沙啞,却异常坚定。
他明白。
武烈二字,她担得起。
他没忘记她从边疆杀回京城,救他性命,助他夺嫡。
她一直都是他的骄傲。
是他,亲手将这份骄傲碾碎在尘埃里,泼上了污秽。
也许,这些虚名弥补不了什么,可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……
而在将士们忙着筹备葬礼时,苏莺莺带着一身戾气闯了进来。
三番四次地被驳了面子,她气得发髻散乱。
甚至在一眼看见停在帐中的灵柩时,竟扬手就要去掀棺盖。
“孟照晚这个贱人,死了也配占着皇后的位置?”
顾君辞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,猛地甩了开来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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