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奈,禁军统领只能念给他听。
“将军所中之毒,确是废后苏氏所备。”
“而早在半年前,她就以赏赐为名,将‘三日绝’送进了将军府,还对将军说:让她‘若有一日撑不住了,这也是条退路’。”
想到苏莺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为她备好了死路时,他呼吸猛地一滞,心头忍不住泛酸。
“可为什么照晚把毒药藏了半年才吞下?”
统领顿了顿,眼中带着怜悯。
“将军起初并未动那毒药。”
“直到十日前问您取回虎符后,才让人备下了鸩酒。”
“将军本想饮鸩,只是最后……她选了那瓶三日绝。”
“还有,将军在那日亲手点燃了为陛下所作的《平定九州策》、所有兵法心得以及您从前送将军的一切信物。”
“这是属下从火堆里寻到的……”
顾君辞抬头,看到了那枚被烧得只剩一半的、他亲手雕刻的木质虎符,他记得,那是他送给孟照晚的第一件礼物。
见此,他忍不住苦笑。
原来,她烧了她对他所有的念想……
他没办法去想象,那时孟照晚有多痛。
功劳被夺,被他漠视。
一切种种,寒凉刺骨。
他的心口阵阵泛痛,统领接下来的话却带出了颤音。
“陛下,属下还查到……”
“北境蛮人提出的和亲,是废后苏氏暗中唆使的。”
“她利用陛下的信任,伪造神谕,称和亲是平定北境的唯一方法,算准了那日是将军毒发之期,便想让天下人以为将军是为国和亲、不堪受辱而自尽的。”
霎时间,顾君辞猛地攥紧了拳头。
哪怕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血,他也浑然不觉。
而眼前人后面的话,更是让他面临崩溃。
因为。
他命三十万大军在边境待命,准备接应孟照晚的安排,全部被苏莺莺替换了。
那三日里,苏莺莺伪造军情,谎称京城有变,将三十万大军调回了京畿。
送往北境王帐的,一直都是:陛下“不日即到”的空头许诺。
而“援军”这两个字落下时。
顾君辞眼前猛地浮现出孟照晚死前的模样。
她穿着月白常服,脸上没有妆容,可依旧盖不住眼底的死寂。
她知道他在逼她替苏莺莺去送死。
却还是对他说了声“好。”
他以为,她终于不闹了。
可她只是不在意了,也习惯了。
甚至,早已被毒性折磨得油尽灯枯。
而在想起她在大殿之上,用帅印抵着脖颈,红着眼眶求他收回成命的模样时,他忍不住哽咽。
终于明白。
她用性命胁迫他收回成命的话,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。
而他,没有珍惜。
“噗——”的一声。
一口血猛地从喉间喷出,溅在了洁白的灵幡上。
顾君辞凄然地扶着灵柩缓缓滑坐在地,心痛到剧烈颤抖。
可他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他明白,孟照晚是被他和苏莺莺一点点逼死的。
而她最后宁愿去死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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