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管事掀帘而入,身后跟着雷振。两人身上都带着雨水的湿气,于管事的脸色比往日更显苍白,而雷振则眉头紧锁,一双鹰目锐利地扫过内室每一个角落。
“何事?”苏蔓轻声问。
于管事躬身:“禀姑娘,刚接到西山传来的急报。王爷……提前结束了军务,已在返京途中。若行程顺利,最迟后日便能抵京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苏蔓握着暖炉的手指收紧,骨节泛白。后日……比她预想的快了至少三日。是因为周院判的到访?还是西山那边出了什么变故?
她抬起眼,脸上适时露出混杂着惊讶与无措的神情:“王爷……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?西山的差事……”
“王爷未在信中详说,”于管事垂首道,“只命老奴等做好迎驾准备,并……”他顿了顿,抬眼看了苏蔓一眼,“并嘱咐务必照顾好姑娘,待王爷回府后,要亲自过问姑娘病情。”
亲自过问。
这四个字像冰锥,扎进苏蔓心口。萧御要亲自过问她的“病情”,这意味着什么?是知道了她传递消息的事?还是单纯因为皇后的关注,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她这个“麻烦”?
“王爷有心了。”苏蔓低下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我这病反反复复,实在不争气,反倒让王爷操心。”
“姑娘切莫这么说,”于管事道,“王爷待姑娘的心意,府里上下都看得明白。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多了几分郑重,“王爷归期提前,府中难免忙乱。这几日,还请姑娘好生静养,若无必要,莫要离开听雪轩,以免被往来人丁冲撞了。”
软禁升级了。
苏蔓心里冷笑,面上却温顺点头:“我省得。这些日子本就少出门,不会添乱的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于管事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,便与雷振一同退下了。
帘子落下,内室重归寂静。
春兰小心翼翼地问:“姑娘,王爷要回来了,您……不高兴吗?”
苏蔓扯出一丝极淡的笑:“怎么会。只是我这副病容,恐惹王爷厌烦。”
“姑娘多虑了,”春兰忙道,“王爷待姑娘一向是特别的。”
特别的囚禁,特别的监视,特别的……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苏蔓不再说话,重新望向窗外。雨越下越大,砸在屋檐上噼啪作响,像是无数细密的鞭子在抽打这个世界。
萧御要回来了。
那个将她拽入这潭浑水,又将她困在这方天地的男人。那个她该恨之入骨,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男人。
她想起上次见他的情景——西山别院,夜色深沉,他捏着她的下巴,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:“苏蔓,你最好学会听话。本王能给你生路,也能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当时她是怎么回应的?对了,她咬破了他的手指,鲜血染红了两人的唇齿。
然后换来的是更严密的囚禁,更漫长的煎熬。
这一次呢?他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回来?会怎样“过问”她的病情?会从周院判那里得到多少关于她的信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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