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年后。
我收到了剑桥大学发来的正式offer,以及一笔足以覆盖所有开销的全额奖学金。
当初被沈思远退掉的名额,校方在查清真相后,不仅第一时间恢复,还为我追加了最优厚的条件,作为补偿。
出发去英国的前一天,我去办理最后一点手续。
路过一家廉价的连锁快餐店,我停下了脚步。
隔着油腻的玻璃窗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程晚秋。
她穿着不合身的员工制服,戴着帽子和口罩,正费力地拖着一个肮脏的拖把,一遍遍地擦拭着地上的污渍。
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,抬起头。
四目相对。
她眼中的光彩早已消失殆尽,只剩下麻木、屈辱和不甘。
她迅速地低下头,转过身去,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。
我收回目光,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。
我们,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在路边等网约车的时候,一个发传单的男人,将一张花花绿绿的宣传页塞到了我的手里。
是附近新开的健身房广告。
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。
整个人,愣住了。
是沈思远。
不过短短半年,他像是老了二十岁。
头发花白稀疏,背也驼了,满脸的沧桑和疲惫,早已没了当年那副风度翩翩的明星教授模样。
他也认出了我。
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,僵在原地。
手里的传单“哗啦”一声,散了一地。
他的眼神里,交织着无法言说的悔恨、羞耻,和一丝微弱的乞求。
他张了张嘴,喉结滚动,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。
我只是将手里的那张传单,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然后,拉开车门,上了一辆刚刚抵达的出租车。
从头到尾,我没有再看他第二眼。
车子平稳地开动,将那个佝偻的身影,远远地甩在了身后。
手机“叮”地一声,收到一条新信息。
是王知发来的。
“大快人心!联合调查组深挖下去,发现沈思远从硕士论文开始就一路抄袭、数据造假!”
“他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,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!”
我看着这条信息,意料之中。
紧接着,他又发来一条。
“另外,忘了告诉你一件私事。”
“当年,沈树也用几乎同样的手段,窃取成果,恶意举报,毁了我老师一辈子,我等这个机会,等了二十年!”
“替我向你父亲问好,他当年的提醒,我老师没听,我听了。所以,我成了记者,没走学术路。”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心中一片澄明。
原来如此。
这世间所有的事情,冥冥之中,早有因果。
我不是为了战胜一个骗子,也不是为了报复一群小人。
我只是,拿回了本就该属于我的人生。
阳光透过车窗,洒在我的身上。
温暖,而明亮。
我的未来,才刚刚开始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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