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质剧变的狂怒,在持续了整整七十二小时后,终于缓缓平息。
如同一个被激怒的巨人,地球打了个盹,甩了甩身体,然后陷入了漫长而痛苦的呻吟。当一切归于沉寂,世界已不再是熟悉的面貌。
凌夜站在“黎明城”最高指挥塔的露天平台上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、尘土味和一种……生命逝去的腥甜。他身后的全息沙盘上,地球的轮廓已经面目全非。曾经繁华的沿海城市群,如今大多被深蓝色的海水吞噬,只留下几座孤岛般的摩天大楼残骸,像墓碑一样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‘望舒平台’最后一次全球扫描报告。”艾米莉亚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,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,“全球平均气温下降了15摄氏度,进入‘核冬天’模式。大气中的火山灰浓度,足以让阳光在一个月内都无法穿透云层。通讯……全球99的卫星和地面基站损毁,我们与北美、欧洲的同盟失去了联系。”
死寂。
凌夜的目光越过平台边缘,投向远方。那里,曾经是富饶的平原,如今却隆起了一座座新的山脉,山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熔融后又凝固的黑色。河流改道,森林被掩埋,整个星球的生态系统,被强行撕碎后,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重组。
“核心区的损失统计出来了吗?”他问道。
“‘黎明城’主体结构完好,得益于您的超前设计。”艾米莉亚调出数据,“但外围的农业区和工业区损失惨重。我们失去了70的露天种植区和一半的初级加工厂。人员伤亡……幸存者总数从巅峰时期的一千两百万,锐减至不足三百万。”
每一个数字,都像一把重锤,砸在凌夜的心上。他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——文明火种的微弱。
他走下平台,亲自巡视这座刚刚经历了浩劫的城市。
街道上,幸存者们自发地组织起来,清理着废墟。他们中的许多人脸上还带着伤,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,但当他们看到凌夜的身影时,又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,仿佛他是这片废墟中唯一稳定的坐标。
在医疗中心,苏清雅正带领着医护人员,处理着源源不断的伤员。她的辅助治疗异能,在这种大规模伤亡面前,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看到凌夜,她快步走来,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。
“伤员太多了,很多是复合伤和被火山灰引起的呼吸道衰竭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,但眼神依旧坚定,“我们已经建立了临时隔离区,防止疫情爆发。粮食和药品……撑不了多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凌夜轻声说,“我看到了。”
他来到一处临时安置点。数千名失去家园的幸存者被集中在此,空气中充满了悲伤的气息。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抬起头,看到凌夜,嘴唇哆嗦着,却说不出话来。孩子的眼睛很大,里面映着这个灰色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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