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电筒的光束在车底扫过,照亮一片蛛网与铁锈。夏野的膝盖磕在传动轴上,疼得龇牙咧嘴,却在看到驾驶座下方的钥匙孔时猛地定住——那团暗黄色的胶水凝成硬块,边缘还沾着几根细毛,像极了汽修厂老板常用的“万能胶”,当年她就是用这玩意儿粘好过客户的后视镜。
“啧,又是这破胶水。”她用指尖戳了戳硬块,硬度刚好能被高温软化。这个念头跳出来时,后颈突然泛起一阵麻意——为什么密室里的细节,总能精准踩中她的记忆?
“陈凯,火机。”她扬声喊道,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有点发飘。
陈凯应声跑过来,手背上的纱布被汗水浸得发透,露出底下淡粉色的疤痕。那疤痕形状很特别,像片蜷缩的叶子,和夏野小臂内侧那道被焊枪火星烫的疤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夏野的目光在那疤上停了半秒,陈凯像是被烫到似的,迅速将手背往身后藏,递过火机的动作带着点仓促:“要、要这个干什么?”
“烤胶水。”夏野捏着火机凑近钥匙孔,蓝色火苗舔上硬块时,一股熟悉的焦糊味飘出来。这味道让她想起某个暴雨天,老板让她蹲在车底粘油管,火机烧得太近,燎了她一撮头发,当时陈凯这样年纪的学徒还笑她“像个烧焦的稻草人”。
“你这疤……”夏野的话被赵晓的惊呼打断。
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,指着车底横梁:“姐姐,那里有字!”
光束移过去,果然看到横梁内侧刻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:“2019.07.15”。夏野捏着火机的手猛地一颤,火苗蹭到指腹,烫得她“嘶”了一声。这个日期她记得太清楚了——那天是她十六岁生日,也是父亲把她的工具箱当掉还赌债的日子。
“怎么了?”陈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,“烫到了?”
夏野没抬头,用袖口蹭了蹭指腹:“关你屁事。”但心里那点疑惑却像被火苗点燃的胶水,慢慢化开了。她偷眼看陈凯蹲在旁边帮她扶着手电筒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,这模样竟有点像当年那个总偷偷给她塞创可贴的小学徒。
胶水终于软化成黏糊糊的液体,夏野用螺丝刀把残留物刮干净,钥匙孔露出原本的形状——又是那种古怪的多边形,和她工具箱里那枚不知用途的零件再次对上了。这次她没来得及细想,赵晓突然拽她的衣角,声音发紧:“姐姐,你看外面……”
车库卷帘门外,不知何时爬满了黑乎乎的藤蔓,那些藤蔓正顺着门缝往里钻,尖端泛着诡异的绿光。林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:“还有40分钟,车再启动不了,我们都会被这些东西缠住。”
夏野深吸一口气,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,攥紧了刚清理好的钥匙孔:“陈凯,搭把手,试试能不能短接启动。”她没说的是,横梁上的日期旁边,还刻着个模糊的“野”字,像她当年在汽修厂的工具箱上刻的标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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