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午时三刻的日头正烈,透过福王府正厅的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却驱不散堂内那股凝重如铁的气息。
王显、张彪等十余名官员被按跪在冰凉的金砖上,昔日的官袍早已被尘土与血污浸透,发髻散乱,形容枯槁。他们面前的长案上,堆满了账册、信函、百姓的血书——河工银的流水记录、赈灾粮的虚报名册、克扣军饷的明细、强占民田的地契……桩桩件件,都如锋利的刀刃,剖开他们光鲜外表下的肮脏内里。
有人瘫软在地,眼神空洞;有人不住颤抖,牙关打颤;唯有王显与张彪,还残存着一丝挣扎,却在如山的铁证面前,只剩下面如死灰的绝望。
福王端坐于上首,身着常服,却比前日的蟒袍更显威严。他目光扫过阶下这些曾盘剥百姓、败坏吏治的蛀虫,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列位曾是朝廷命官,食君之禄,当为百姓父母。可你们做了什么?”
他拿起一本赈灾粮的账册,指尖重重戳在“虚报三成灾民”那行字上:“洛南粮灾那年,多少百姓啃树皮、吃观音土,你们却将赈灾粮运去黑市倒卖,中饱私囊!”
又指向另一叠军饷记录:“洛北关的士兵守着国门,寒风里穿单衣,饿得提不起刀,你们却把军饷拿去孝敬上司、买田置地!去年鞑靼来犯,三十余名弟兄因兵器锈蚀而死,这笔血债,谁来偿?”
阶下的人无人敢应,只有压抑的呜咽与粗重的喘息。
福王起身,本王宣读你们十大罪状
1.贪墨河工银十万两:借治理洛河之名,截留朝廷拨发的河工专款,致使河堤年久失修,去年汛期溃决,淹死百姓百余人,沿岸良田尽毁。
2.虚报赈灾粮数目:洛南粮灾时,将实际灾民人数夸大三成,侵吞赈灾粮五千石,转卖至黑市牟利,导致灾民无粮可食,多有饿殍。
3.克扣军饷三年:与张彪勾结,截留洛北关军饷共计十二万两,士兵冬无棉衣、食不果腹,兵器锈蚀无人修缮,去年鞑靼来犯时,因军备废弛折损士兵三十余人。
4.强占民田两千亩:以“修城防”“扩官署”为名,强征洛阳城郊百姓良田,分予亲信爪牙,逼得百余户农民流离失所,卖儿鬻女。
5.收受贿赂银五十万两:为商人包揽盐铁专营权、为劣绅脱罪减刑,明码标价,累计受贿达五十万两,致使洛阳商户怨声载道,律法形同虚设。
6.构陷忠良:捏造罪证诬陷前参将周泰“通敌”,将其罢职流放;罗织罪名迫害李默,欲置之死地,只为铲除异己,独掌洛阳大权。
7.草菅人命:因洛北关百姓联名告其贪腐,竟指使捕快深夜闯村,打伤无辜村民二十余人,其中三人因伤重不治身亡,事后伪造“盗匪袭村”假象掩盖罪行。
8.私设刑堂:在府衙后院私设牢狱,对质疑其恶行的文人、百姓严刑拷打,逼供屈打成招者达三十余人,致死五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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