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锡市华庄中学>晚舟已过无春色 > 第27章 27（第1页）
第27章 27（第1页）
27
山城春季，雨雾交替。
坡道上两家小店如往常一样：
清晨七点半，面包香从麸木飘出；
八点整，书页修补所门口挂起今日接书至18:00的牌子。
没有惊喜，也没有例外。
顾青每天早上调面、烤炉、备货，教孩子抛胚时仍会笑着说：
“慢一点，再稳一点。”
沈嘉屿则戴上老花镜，对着泛黄的书脊一页页拆胶、贴角、装订，手法沉稳安静。
他们从未再说过一句话，也从未真正遇见。
但他们知道对方就在附近。
顾青听得出那边开卷刀和打磨机启动的节奏；沈嘉屿也认得她那家店烘炉加热时发出的低鸣声。
就这样，两条街的距离，被他们维持得恰到好处。
直到有一天清晨，一场大雨突至。
顾青推开门时，发现自家门前积水淌过鞋面，刚扫干净的门口又被打湿。
她正蹲下用拖把挡水，忽然听见斜对街传来轻微一声咔。
她抬头，看见远处书页修补所的门刚刚关上，门帘被风掀起，书页味被雨水拦在门缝外，随后整个店口归于寂静。
她站起身，撑伞站了三秒，然后低头笑了笑。
她只是默默转身，回到柜台后，把今日的生日定制海盐乳酪重新包上，交给小学徒：
“送去巷口那家义卖摊，按半价卖。”
学徒问：“今天这么下雨，还开吗？”
她点头：“开门，不是为了卖，是为了被需要时在那里。”
这句话，像极了某人说过的一句老话。
“修书人不赶时间，也不赶热度，只管一页页接着修。”
那天下午，雨停，雾起。
麸木与书页修补所两家店同时开着灯，又几乎同时关了门。
没有互望，也没有打招呼。
只是有一瞬，风吹起她刚装订好的宣传卡片，落到书页修补所门前石阶上。
沈嘉屿出来捡起，看到上头写着：
陶艺课下学期开始，欢迎持续报名。愿你有一双手，能托住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他轻轻叠起卡片，放进衣袋。
夜色降临，两家店灯光熄灭，雾慢慢爬满坡道，像为这一段故事拉下最后一层纱幕。
他们没有复合，没有相认，也没有彼此放声痛哭、讲清真相。
但他们都还在。
一个在面包香里教孩子发酵耐心；
一个在书页缝隙里修补碎裂生活。
山风起落间，他们曾爱过，也各自走散。
最终，他们用各自的方式，把那些裂缝缝好了，把该结束的结尾写得安静又干净。
至于彼此？
不再需要标记在任何故事里。
他们只是同一条坡道上的两家小店。
开门时各自为生，关门后各自安眠。
风吹过，书香与面包香短暂交融，随后又各自归位。
他们没有相见。
但也从未真正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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